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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潤】常客(01)

架空向

是個坑是個坑是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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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飛機的輪子接觸到成田機場的跑道,顛簸了一陣的松本隨即拉開半橢圓型的窗戶,久違的關東景色竟讓他覺得些許陌生,但這念頭僅浮現了一瞬,或許那只是龐大鄉愁下的副作用,他如此自我催眠著,而著地之後的踏實還是給了他一股安全感。

三年了嗎…
他想他仍舊是想念日本的。
剛到美國的生活確實充滿種種困難,語言溝通的障礙,食衣住行的物質需求,學位的取得。
在國外攻讀設計專業的松本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試著融入異地,家境還算富裕的他不必擔心學費繳納,每個月也有充足的零用金,他只需要專注實踐父母給他的期望,而他成功做到了,唯獨到頭來卻記不清自己曾經是如何在日本生存的。

東京的就業並不是如此容易,留學西洋的人數也因為太過氾濫而漸漸無法稱為優勢。
雙親已經在他出國的那一年搬至鄉下過退休生活,所幸父母在都市也有置產,讓他回到家鄉後住宿並無擔憂。

雖然那只是簡單的小套房,總共雙層樓,而一樓被改建成店面賺取租金,聽父母說原本經營餐飲的業者在幾年前因不明原因歇業了,所以目前店面都是閒置的。
“如果你成功推銷出去了,房租就當額外的生活費吧,或者你想把它改建成自己的工作室也可以”母親在電話裡豁綽地對他說。

幾年來都沒有被租出去,松本不禁感嘆日本的經濟可能沒有他想像中的好,當然也可能是房租設得太嚴苛,讓創業的人負荷不了。
但閒置的店舖多少能提升他的環境品質,至少不會有吵雜的交易聲干擾他的白日睡眠。

從機場乘著巴士到市區約莫一個多鐘頭,冬日的陽光總是下沉得早,小憩的松本似乎被其他乘客陸續下車時的碰撞而驚醒,迷濛中入映眼裡的是已經入夜的霓虹燈彩。
粗略的剪影讓人恍如還置身在紐約中心,同樣忙碌、繁華、喧囂的不夜城。

照著父母給的地址與鑰匙,松本靠著微弱的昏黃路燈判別陌生的街道巷弄,有些遲疑地抵達了位在斜坡底部的房舍,直到鎖孔吻合發出清脆聲響的那刻,他才真的放下心來。
太過疲憊的身軀讓他急著想找地方休憩,便直接拉著行李箱登上二樓階梯,連自身的潔癖都不顧地,在尚未是拭灰的沙發上沉沉睡去。

*
東京郊區的冷冽似乎不輸紐約,晨起後畏寒的體質讓松本多加了一件大衣才順利適應。
整理行李、沐浴,他履行著分明是昨夜的義務,當拎著浸濕水分的毛巾搓揉髮絲,他一手從紙袋內翻找出購買好的制式履歷表開始填寫。
密密麻麻的欄位交錯,從年齡填充至學歷,黑色墨水筆持續遊走直到停滯在應徵項目的上空。
松本抿了抿唇。
他的求職熱誠究竟是什麼…?

松本並不排斥東京,或許是年輕人對外面世界的憧憬,每待在區域內一日,就多一分內心的躁動,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否做好充足準備,就迷迷糊糊地在親友的歡送下出了國。

水珠順著髮稍滑落,正巧滴在他的筆跡上,色素延著紙面纖維暈成墨點,松本嘆口氣,缺乏塗改的耐心,索性將整張紙在掌心揉搓成團,丟進垃圾桶。
迎接美好回國第一天的卻是熟悉的煩躁感。
檯燈的光束下細微顆粒的灰塵起舞著,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過敏反應,連鼻子都漸漸感受到呼吸不適。
松本乾脆戴上口罩,打算徹頭徹尾的進行掃除,他正需要找點事來分散注意力,才能撇開自己身為無業人士的錯覺。

把垃圾袋口打好結,為了節省力氣,他便直接推下階梯讓它自動滾落,自己再慢悠悠地步到地平面整理。
白日的陽光讓松本初次見到房屋的整個外觀樣貌,如同猜想地,一樓的鐵捲門深鎖,仰頭可見的招牌略微傾斜地掛在牆上,因為風雨侵蝕而破舊且沾染塵土。
好奇心趨勢,他從口袋內掏出小把的銀色鑰匙,緩緩旋入。

按下電源開關的那刻,店內的嵌燈全數亮起,牆壁上的畫作受到照射而更顯亮澤,盆栽裡栽種的是玫瑰離奇的依舊鮮紅,松本走近細看才發現那不過是塑膠的人造花。
手指撫過桌椅表面便能察覺使用的木料十分高級,四周望去連其他裝飾擺設也是非常講究,櫃臺是開放式的,如同主舞臺位在正中央,檯面擺滿了各種磨製器具、濾紙、銅色的手沖壺,他遠遠地就能聞到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桌上的雜誌被翻開到其中一頁,座位的對面散落著未完成的拼圖,而錄放機裡的黑膠唱片仍被釘在軌道上,他小心翼翼地連結插座,光碟便開始轉動出輕柔的爵士樂。
松本訝異幾乎忘記呼吸,這裡彷彿前一秒鐘還有人在似的,若不是地板上層積的灰,絕對無法想像已經空閒三年。
宛如整個時間早就被凍結那一瞬一般,等著某人歸來。

一整個下午,松本都是漫天塵埃中度過的,這並不是他的義務,也不明白店家為什麼沒有把看似值錢的物品帶走,但他始終認為就此塵封太過不捨,他把全部的場地收拾清理,卻沒有調動擺設的任何一吋位置,直到餘暉的金黃刺眼,才倚在吧檯的高腳椅旁稍做歇息。
他感覺這裡是塊很奇妙的領地,彷彿來到此地就能減輕心裡的不安。
松本暗自下了決定,要把這裡的齒輪持續轉動下去。

憑著多年獨自旅外鍛煉出的手藝,開個普通的簡餐店或許應付得來,這不是他回東京的本意,但他確實需要沈澱一段時間,在此處緩下步伐,讓他足夠縝密思考未來。
松本翻閱著遺留的雜誌,三年前的8月號,退了潮流的時尚反而顯得格外滑稽,他忍不住笑出聲。

「你這傢伙回國了也不說一聲!」

松本被突如的叫喚驚措,猛然地合上了封面,尋聲回首看見的是交情極好的熟稔面孔,他不禁驚喜地叫出聲。
「Nino!」

對方重逢許久不見的好友,眼神流露出滿滿的喜悅,但又像是驀然注意到了什麼,僵直地環顧了四周,比方才更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眸。
二宮緩緩彎下腰接近仍坐在木椅上的松本,單手搭上了他的肩,像訴說秘密般低語詢問。
「你都想起來了…?」

「什麼?」
松本不解他的話語,給出反問想得到更詳盡的補充,但二宮一瞬間卻又黯淡了原本琥珀色的瞳,在他背上像安慰似的拍了兩下便收回了手。
「不,沒什麼。」
二宮再度快速地掛上笑容,拉了把凳子在他身邊坐下。
「潤くん在美國過得怎麼樣?」

「很不錯,很好。」
松本從初訪異鄉的不適應開始講起,到超市購物卻看不懂包裝經常買錯東西,或者是日本的外來語與實際英語有差別而容易錯意,但不管當他講出多麼離譜的笑料,二宮也僅是“啊,真的嗎”如此敷衍的附和。
松本知道他在分心思考某些事,便偏過頭由下而上地對接他失焦低垂的眼眸,正猶豫著確認對方的狀況,二宮卻搶先了。
「吶,潤くん。」

「嗯?」

「潤くん在美國有女朋友了嗎…?」

「如果我說有了,你會嫉妒我嗎?」
松本不遲疑的接答反而太過造作,半瞇起的眼也顯得壞心調侃,輕浮的態度換來二宮不耐煩的“我沒開玩笑,你回答我”,他才老老實實地表示在紐約夠忙的了,沒時間談什麼異國戀愛。
「這樣啊…」二宮雖然仍是表面心不在焉地,但松本卻瞥見了他放心似的一抹淺笑。

「Nino,我想在這裡開個餐廳。」
他突然想起剛立定不久的計劃,迫不及待地將念頭分享給摯友。
「就在這裡,這個店!」

松本笑得燦爛,但對面的二宮卻鎖了眉頭,他暗暗地換著吐息,漂亮的薄唇微張著,欲語卻無聲,對方興高采烈地和他討論菜單的設置,“蛋包飯怎麼樣”,“還是要三明治”,明明是諮詢他的意見,但幾乎更像是自問自答地“果然還是義大利麵比較好吧”,“算了,那就都要”,二宮最終還是放棄了,在松本遲遲沒發現他的異狀下抿唇不語。

門外能依稀聽見開始落下雨點的滴答聲。

二宮賦予對方微笑,溫暖淺淡地,他試圖緩和松本,但內心其實清楚真正需要平復的是自己的情緒。
他給出回答,卻覺得這不是個人意見,反而像是至今不變的事實,或許還加上一絲祈願。
「誰都不能阻止你,對吧。」

*
新店的開幕預計是在暮春,當松本把必備的水電瓦斯及所需的食材來源準備好時,街道的櫻花木也漸漸結出苞蕾了。
這陣子總是陰雨綿綿,出外採購諸多不變,幸虧二宮也願意適時地給與協助,讓總體的進度並無大礙。

松本算是把自己的求職告了一段落,但有盈餘時間的話仍是會進修一些設計的相關書籍,或許是獨有的天份,在這塊領域上從來不曾被教授刁難過,松本也總是十分懂得舉一反三,永遠都有獨特的想法與創意。
“沒有想過把裝潢翻新嗎”二宮曾經這樣問過他,但最終除了把一盞實在修不好的造型燈替換掉,其餘他仍是要求照舊。
因為這裡營造的氛圍松本也難以明喻,那是一種熟悉的舒適感,彷彿走幾步能到門口,再走幾步能到客桌都是精密計算過的,專屬於自己的人體工學。
被如此吐露的二宮只是暗地裡嘆了一句意味深長的“果然嗎…”。

雖然不是在繁榮的商業地段,位在住宅區的邊境時常會有居民經過,偶爾也會熱情地跟松本打招呼“終於要重新營業啦,我很喜歡你們的拿鐵喔”,“另一位老闆不在嗎?”想著對方或許是沒有注意到已經換了營業者,松本體諒地還是用親切的笑臉回應。

從花市剛搬來的盆栽在擺放在窗前,充滿綠色調的景象讓店面更顯生機,松本正用著噴壺朝嫩芽灑著水,穿著像是OL的女性從外輕敲了玻璃。
並不是為了像曾經的客人一般套近乎,喬遷沒有多久的她因為郊區空氣品質較好才在一年前選擇搬來附近,純粹的住宅區也比較安靜。
她詢問松本是不是準備要開餐飲店,松本看出她的擔憂,立即解釋“準備要開的是簡餐的料理店,並不會有太多油煙”,年輕女性才放心地點點頭。
他知道她不是來刻意刁難,態度便也十分柔軟,表示營業時間也會盡量調整到不打擾居民。

「那個啊…跟你說一下還是比較好吧。」
女人面帶困擾地,不乾不脆的語氣感覺得出躊躇的心態。

「怎麼了嗎?」

她說從搬到這兒以來經常看見晚上有個男人在附近徘徊,而且總是在這個鐵皮門前張望,一待就是半個小時。
「總覺得很可怕,你還是注意一點吧。」

「謝謝,我知道了。」
嘴上應付著的松本並沒有把她的告誡放在心上,那不過是女性天生太過敏感的警覺性,或者只是另一種藉顯現自身柔弱來向他示好的途徑。
女性的高根鞋聲逐漸遠去,松本沒有目送反而繼續埋首工作,但並無恢復安寧片刻,隨即又有人打斷了他對土壤進行施肥。

「J,那女人是誰?」
二宮不知從何時開始試著用如此時髦的綽號稱呼他,松本也不知道他是幾秒鐘前站到自己身後的。

「附近的鄰居吧。」
他心不在焉地敷衍對方,彎下腰撥弄起生長出盆栽外的枝條。

*
距離營運日屈指可數,松本站在重新粉刷過後的門口,食指與拇指交疊比成框,半瞇起一隻眼向後退了幾步。

「J很有設計師的架式嘛。」
松本知道二宮是在調侃他,畢竟整件作品的裝潢除了門口一些脫落油漆的修補之外,根本沒有他出馬的地方,或許在其他人眼裡,他只是個禁不起社會壓力的逃兵罷了。

「啊!」
松本像是察覺到什麼,驚呼出聲。
「招牌…」
他手指著牆壁上因為疏忽而忘記更換的古風木板。

「招、招牌怎麼了?」
二宮急促的語氣倒是把松本嚇了一跳,他睜大雙眼地暗示自己繼續把話講下去。
松本怔怔地,情緒倒是比他平和許多。
「那個,會有商標權的問題吧。」

「什麼嘛…」
二宮立即嘆了口氣,原本插在口袋內的右手撫上額頭,把整齊的前髮一通亂抓。

「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二宮斜著瞥了松本一眼,用手肘搭上他的肩。
「大丈夫!」
「如果你是擔心這個的話,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事。」

其實重新製作看版也並不是一件麻煩的事,設計名稱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但不知道是否是愛屋及烏的心態,讓他對屹立在這兒的英文草寫字母也宛如一見如故。
Sour Jam…
充滿童趣而又樸素,松本在二宮的慫恿中便決定沿用下去。

開業日隨便選在某個日子,那是依照二宮打著掌機破關之後的分數來決定的。明明迎來春天已許久,卻意外的氣溫低靡,天氣預報的播報員照著圖表解釋了一整個時段,松本也聽不太明白便滅掉了店內的小電視。
不太喜歡張揚他捨去了浮誇的儀式,沒有剪綵、沒有禮炮,只是默默地把小掛牌翻轉到寫著OPEN的那面,一來是避免麻煩,二來也是按循不打擾居民的原則。

週三早晨來往的人並不多,而大多是急匆匆的通勤狀態,一整個上午只來了一些零散的客人,大部分都只點了一些三明治之類的套餐果腹,第一次使用店內流理台的松本也還算上手,只是準備食材的途中仍是會懷疑生意的盈餘足不足以負荷成本。
午後初過一時,二宮臨時有事便離開了,留下空寂的餐廳和獨自翻著雜誌的松本,沒有客人和訂單任務的他一個人於是偏離櫃臺崗位,走到窗邊的客椅坐下,女性時尚的月刊讀久了便覺乏味,閒來無事地拿出了鉛筆練習畫些室內設計的簡單草圖。

掛在門口的金屬風鈴清脆地響了,松本停下遊走的筆尖,抬頭卻不見有人入內,以為是難得颳起的風在作怪時,卻又瞧見在玻璃門後一抹晃動的黑色身影。
「歡迎光臨。」
他試著用親切的聲音招攬,怕對方以為店主不在,乾脆起身步到門前。
外頭的男人隔著發出寒氣的玻璃與他對視須臾,看見松本釋出微笑,躑躅了一會兒手才再度搭上門把。
成串的風鈴二次響起。

穿著暗色系的男人有一頭漂亮的栗色髮,松本詢問他需不需要脫下外套讓他掛起,畢竟空曠的街上與密閉的室內溫差有些大。
他好意地暗示客人背過身,那麼他便能從領子處接手,順利地讓對方省下不少力氣。
「沒關係,我自己來就好。」
男人卻似乎避諱與他有肢體接觸似的,尷尬地笑了笑,自己褪下了外衣再交到松本手上。
松本也意會了,沒再多說什麼,同樣保持笑容,被拒絕服務儘管有些傷心,但這也能解釋成是客人對他的體貼與尊重。

松本引導他入席,從櫃臺拿來了菜單,但對方僅僅掃視了幾秒,彷彿無心細讀,雙眸反而聚焦在自己身上。
「你們這裡有賣咖啡嗎?」

「啊,有的」
松本彎下腰,協助他翻到印有飲品的那頁。
「不過我們咖啡沒那麼講究就是了,只有這一種,可以嗎?」

男人點頭表示不介意。
「我要冰的,謝謝。」

或許因為是下午的時段,對方並沒要求其他主餐,松本迅速準備素材調製飲料,在等待熱水煮沸的空檔,像期盼更多客人光臨一般無心地望了ㄧ下門口,卻發現餘光中位在角落的男人目線片刻
不離自己。
誤以為對方不耐煩於出餐的速度,松本小幅度地躬身。
「不好意思,就快好了。」

老闆太過拘謹的待客禮節反而讓他感覺不自在,他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著急。
松本便繼續手邊工作,聽著蒸氣聲竄出,而後攪拌著冰塊喀啦喀啦作響,他盯著咖啡沿杯緣產生的淺褐色泡沫,卻錯過男人轉向窗外時眼神流露出的一絲落寞,

「你們用的咖啡豆是什麼?」
寂靜過度的空間彷彿使人呼吸不順暢,男人久違出聲似乎想活絡一下僵滯的氣氛。

「這個嗎…我看看…」
松本蹲下從底部的櫥櫃裡拿出剛開封不久的包裝。
「Me…d…」
「Mediu…」
他蹙著眉對著一長串的英文字母發愁。

「是Medium Roast嗎?」
男人對他微笑,適時地化解了松本的窘境。

「啊,對。」
他略感羞澀地抿了唇。
「你對這個真瞭解。」
松本把包裝暫且擱在檯面上,邊說邊端著冰涼的咖啡杯從櫃臺裡走出來。

「我只是經常喝罷了。」
男人挑了下眉,松本一瞬間錯覺這個畫面似曾相識。
他在對面的椅子坐下,看著對方小啜了一口。
「如何?」

「很不錯。」
男人向他笑,露出上排的齒貝。松本不自覺心跳劇烈,他無法形容原因,但他猜測或許是因為對方的專業給他一種彷彿被政府人員評鑑的壓力。

「你下次可以試試看深度烘焙的咖啡豆,那個比較香。」
「不過也苦了一點就是了。」

松本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怔怔地點頭。
他把冰塊從杯內撈出來擺到碟子上,探了頭往店裡四處張望。
松本見他的舉動,不禁產生聯想。
「你以前是這裡的常客嗎?」

男人遲疑了一會兒。
「算是吧,我經常來。」
他避開彼此的視線,沒有交會的目光彷彿濕潤得快要滴出水來,但他仍是堅持揚著嘴角,想讓孤寂完美隱藏,邊說邊用手充滿愛憐地撫過一旁的燈飾,替它抹去上頭的灰。

這足夠勾起松本旺盛的好奇心了。
「原本這家店的咖啡好喝嗎?」

「是啊,很好喝。」

「老闆是個怎麼樣的人?」

男人一瞬停下了無意識攪拌的湯匙。
「是兩個人。」
語畢後再度低頭抿了一口,明明不含酒精卻如壯膽似的。
「交情很好的兩個人。」
高濃度的咖啡因彷彿真的能發揮作,他重拾步調從對方手中奪回提問權,試圖終止這場無止境的刺探。
「為什麼沒把裝潢改了?」
「招牌的塗鴉,不覺得風格很不搭嗎?」

「不知道,就是覺得…」
松本手撐起下巴,肩頸線條呈現漂亮的弧度。
「這裡原本的擺設十分好看。」「設計師似乎跟我個性很像呢,雖然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男人微笑,但卻是比哭泣還要更悲傷的表情,而松本讀不懂裡頭的複雜性。
他的拇指畫過自己的唇,若有所思地。
「的確很好看。」
「這個設計師是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最有才華的人。」

「你認識他。」

「算是吧…」
男人的目光再度刻意偏離對面的人,反而盯著空無一物的桌角。
「他很固執。」
「他當初跟我說這個設計已經是他最滿意的了,不管過幾年之後都不會變。」
他抽了下嘴角,昂首瞇著眼去直視天花板的嵌燈。
「我其實很怕這裡會變成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咖啡已經見底了,這是男人第一次顯露自身的怯弱。

「怎麼了,你對這裡有很多回憶?」

他深吸一口氣,吐出著話語連帶著嘆息。
「很多。」

「那後來為什麼歇業了?」

他蹙起眉,擺放在桌面的手十指交叉,凸顯出起伏分明的節骨,他首次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松本大概也能體諒,摸了摸鼻子沒有再度過問,反而望向窗外若有似乎地在嘴裡喃了一句。
「真希望我有一天也能品嘗到他們的咖啡。」
而他並沒有看見男人同樣用嘴型無聲傾訴的。
「我也希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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